亮亮书记是达州市渠县法院派驻望江乡梅乐村的第一书记。
2018年6月,一个清晨,晒得干裂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大雨,借着雨的凉爽,睡得正酣的亮亮书记突然接到村里江婶的电话。电话里,江婶焦急万分、语无伦次:“胡书记,要生了,你快来,小燕要生了!”
“什么,小燕要生了!”亮亮书记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,“怎么办,怎么办,我一个年轻男子哪知道生孩子该怎么办呐,不能慌,不能慌,这个时候不能慌”。他强制自己镇定下来,马上联系了村妇女主任,同时联系了医院120,自己立即踏上电瓶车往小燕家里赶去。
雨天的乡村路太滑,电瓶车有些不听使唤,想想两年前,自己刚到梅乐村,满眼的山沟土坡,走家串户很是麻烦。面对乡亲们的不信任、不支持,亮亮很是泄气,但他意识到“水不搅不浑 人不走不亲”,村里的乡亲,自己必须经常走动,于是挑选了一台电动车作为代步工具。
这以后,从村口到村尾、从江家到汤家,“我是村里的第一书记,有事您找我”说到了每家每户!
这个天气,电动车实在没用,一个拐弯,摔倒了,连续打不起火……亮亮只好把车子靠在路边,穿着雨衣、跑步前进。他忘不了,第一次去江婶家的情景:一栋漂亮的2层楼房,瓷砖雪白、漂亮……这家,房子修得这么好,咋会是贫困户?走进大门,看到一张旧桌子、一个凉板床,上面乱七糟八的堆着碗盘、杂物、衣服……几只鸡在屋角啄食青菜,菜叶、鸡粪到处都是……一个中年女子从里屋出来,歪着身子、手里拿着一把镰刀,头发蓬乱、满脸茫然……你是哪个?她含混不清地问。
我是村里的第一书记,昨天开会您不是来过吗?江婶好一会缓过神来,裂开嘴笑了笑,又哭丧着脸:你看,我怎么办嘛,龟儿江天才跑了,在外面找了婆娘,不要我们两娘母了……她涕泗横流,亮亮书记不知道该咋办!
队长连忙走进屋,轻轻在亮亮书记耳边说,这家户主老江,是个老实人,家境又不好,中年才娶了从云南流浪过来并有轻微智障的老婆,就是这个江婶。终于讨到老婆,老江高兴得很,勤耕发狠学砖工、种庄稼,还修了房子。江婶不会操持家庭,几年后老江如愿延续了香火,又发现生的两个女儿都有智力问题,里面屋里关着的小燕是二女儿,马上20岁了、长得多乖,却是二级智力残疾,智商仅相当于一个2岁的儿童,犯病了还会乱跑!小燕的姐姐稍微好点,间歇性的,出嫁了。家里维持不了,60多岁的老江只得到西藏、甘孜那边打工,他老婆就老是说老江不要她们了,外面有人了!
亮亮心情沉重,连忙说,我是村里的第一书记,就是来帮忙解决问题的!
一来二往,亮亮书记跟江婶和小燕都熟络起来,他发现江婶除了干一些农活,把小燕照顾得还很好,其实她还会打电话。只是,小燕生活完全不能自理,对熟人最多呆呆地笑一笑。小燕被介绍给一贵州的男子,按照农村风俗结了婚。小燕一直跟江婶生活,后来,怀了孕。
思虑像大雨一样浸透亮亮书记全身,他终于赶到了江家。“小燕你要坚持住!”亮亮书记明知道,小燕听不懂,但还是大声鼓励,也不知道是不是给自己壮胆。小燕蜷缩在床边,羊水已经破了,浸湿了床单,长发缠住了她大半的脸,她痛苦咿呀的叫唤着,双手在胡乱挥舞,就算难受,她却都连一句“帮帮我”都说不出!
亮亮书记顾不得性别差异,连忙帮她理好头发,保证她呼吸正常,抓住她两只手拦着她,防止她伤到自己或跌倒。小燕似乎感觉到眼前的人的善意,也反过手来死死握住亮亮书记的手。
救护车到了,妇女主任到了,亮亮和妇女主任把小燕抬上救护车,迅速驶向渠城……车厢里,亮亮书记和护士不停安慰小燕,小燕仍然不停痛苦嚎叫……刚出望江地界,孩子就出生了。满手鲜红的他,匆忙去办理入院手续,护士好奇的问“你是她的什么人,看你是第一次经历女的生孩子吧!”。亮亮突然觉得很尴尬,我……我是扶贫干部,她是我们村的贫困户!护士也一愣“那,那你让她家人来把住院资料的字给签了”。亮亮书记无奈的挠挠头,“她家庭情况很特殊,这些字我来签吧”。
下午3点,孩子检查结果出来了,小家伙各项指标正常!亮亮书记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,长长的舒了口气。
小燕的丈夫回家后,决定将孩子抱到了贵州老家给孩子婆婆照顾,小孩被带走后,江家又剩下两个人,江婶经常哭闹着要自己带外孙,江叔总是在电话里说,自己才60多岁,还可以打几年工,不然以后老了,家里不知道靠谁!
只是小燕出于母亲的本能,成天失魂落魄的,总想到处去找孩子,江婶也管不住,常常一溜烟,小燕就不在了!找到小燕!亮亮书记一接到江婶电话,就骑着电瓶车满村的找人,他不知道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尽头!
没多久,小燕又怀上了二胎。小燕男友,时不时寄点钱,高兴地说,我的大女儿很正常,再生一个也没问题吧,要生了的时候,我回来把小燕一起接到我老家去!作为一名法院的干警,亮亮深知小燕的婚姻是不合法的,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连续生孩子还会加重贫困家庭的负担,但……
这年春节,江叔回乡,拿着小小燕的照片专门给亮亮书记看。照片里的小女孩虎头虎脑很可爱,江叔说,小小燕一看就很聪明,是个健康的娃儿,以后若能好好读书,比我们出息,家里总有个盼头。我就再辛苦几年,如果小燕能跟女婿相处好,我就留几个钱跟江婶养老!
亮亮书记这才明白,相对于辛苦劳作和简单的饭食而言,一个贫困户家中最令人绝望的其实是没有希望,女儿不怎么样,孙女还是江叔一家人的希望,为了这个希望江叔不怕老婆不理解、工地日夜操劳!自己作为第一书记,就是要代表党和政府圆他们的梦,给贫困群众更大的希望!纵使这希望如磐石一般沉重!
作第一书记的日日夜夜,亮亮书记帮助村民办低保、五保、农保,帮助村里修路桥、引产业、装天然气、安自来水……小小的电瓶车承受不了太重的负荷,一辆又换了一辆,但它在脱贫奔康的乡村路上奔忙,点亮了亮亮的心坎儿,也点亮了梅乐村96户贫困家庭的希望……电瓶车上第一书记的故事,在感动中国渠县名人张渠伟的讲演中,也走向远方……
孔繁森说过:“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爱别人。一个共产党员的最高境界是爱人民。”扶贫工作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,有许许多多扶贫干部,你、我都在平凡的岗位上践行着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。因为有责任,我们耐得住寂寞,受得了委屈,对得起良心!因为有担当,我们扛得住尴尬,守得住清苦,经得起考验!(黄子桐)